当前面临各种矛盾和问题，感觉剪不断理还乱，说不清。这是为什么呢？关键是缺少富有解释力的理论来支撑。经济理论实际上也没有什么新进展，国外的那一套理论也难以直接用来解释分析我们当前中国面临的问题。刚才谈到用短期分析方法来解释我们面临的各种问题，实际上这本身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流行的宏观经济分析方法都是以凯恩斯主义为基础的，凯恩斯经济学是危机经济学，只能解决短期失衡问题，解决不了长期发展问题。尤其对一个发展中国家来说，面临着许多长期性的发展问题，但我们现在用的实质上还是凯恩斯理论的思路和方法。为什么我们对基于相机抉择的宏观调控特别热心，就在于宏观调控有一个理论基础——凯恩斯主义。在我国三十多年的快速增长过程中，短期失衡问题都能解决得比较好，如经济的冷热、物价涨落等等；而长期性的发展问题却长期积累，越来越严重，如结构问题、增长方式问题、资源环境问题等等。解决长期问题，需要长期分析方法，但现在缺少这样的理论来支撑。所以说，我们这30多年的发展并不是有一个清晰的理论在指导，而是在实践中摸索前进的。

改革呢，像上个世纪80年代那个时候，改革尤其是经济改革有不少理论探讨，诸如目标模式、改革路径、改革策略等等，学术界的讨论相当热烈。而现在主张改革的声音很多，但讨论改革的相对较少，从理论上深入研究改革的就更少了。过去主要是经济改革，而现在是经济改革、社会改革和政府改革等各种改革交织在一起，到底怎么改？从何入手？是直线式改革还是迂回式改革？是寻找一个突破口来带动整个改革还是几个方面协同改革？诸如此类，没有定论，有些迷茫。所以说，当前的这个改革实际上也缺乏理论的支撑。要看清经济社会及其改革问题，不是靠显微镜，也不是靠化学试剂，而是要靠抽象出来的理论。没有理论，就相当于瞎子，往前怎么走，就变成了一团乱麻，搞不清楚了。当前关于改革的一些看法，大多是在出一些点子，或者凭着一种直觉，或者以国外为摹本，眼前的问题怎么解决，这个问题怎么解决，那个问题怎么解决，缺少系统化的创新研究。大家都在说需要顶层设计，其实这是需要理论来支撑的。没有理论指导，如何设计？搭建一个茅棚，可以凭经验。盖一个高楼，就需要设计，需要力学理论指导下的精确计算。当前改革的复杂性是过去的数十倍，迫切需要一个融合经济、社会和政治等各方面的并着眼于整体和长远的改革理论来指导。在当前这种专业分科，知识分工越来越细的情况下，对改革的讨论真有点像盲人摸象。依赖分科的知识无法说清楚当前面临的极其复杂的中国改革。目前经济增长也好、全面改革也罢，都需要整体辩证施治的中医思维和复杂性思维。不然，很难产生创新性的思想和理论，经济增长、全面改革也就会依然说不清楚。